沙丁鱼柠檬

社畜,臭打游戏的,阴阳师远离我

【弗忉/修帝】弓弦(一)

不严谨的奥斯曼土耳其pa

弓弦篇主弗忉,满月篇主修帝,含忉帝

奥斯曼继承法:苏丹上位后杀掉所有兄弟

老福特放删减版本,全文和删减版区别不大




“把帝释天王子送走。”

维齐尔米哈伊尔帕夏对他的儿子们说。这是苏丹驾崩的第五天,善法天王子的头悬挂在阿亚索非亚清真寺前,血在正午的阳光下凝结为漆黑的污渍,一切尘埃落定,随着忉利天王子踏入阿亚索菲亚,僧侣们下跪,献上四层王冠——王子的祖父为了显示他凌驾于君士坦丁皇帝特地打造,这是一声晨祷,帝国迎来他新的主人,也是丧钟——标志其他王子的穷途末路。奥斯曼的继承法规定苏丹必须杀死他所有的兄弟保证王位的稳固。

而在这么一个血腥弥漫的正午米哈伊尔帕夏望向庭院中的玫瑰花丛,几名白头巾女仆为蓓蕾撑起纱帐,帕夏感到疲惫而凄凉,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帝释天王子能在这场搏斗中胜出。帝释天王子今年不到十四岁,是他远房表妹,塞尔维亚公主所生,东罗马亡国数十年后,塞尔维亚派系在奥斯曼宫廷中伺机而动,然而苏丹死得过于突然,帕夏在庭院中烦躁踱步,如果再有几年!他情不自禁,如果那个荒唐的苏丹能再活几年。他眼前浮现出高高的山岗和季风吹拂下的黑麦田,塞尔维亚,小伙子们衣服上繁复的花纹,我的塞尔维亚,他眼中又浮现出帝释天王子,他继承他母亲的娇美纤秀,在他,维齐尔米哈伊尔,扶持下坐上苏丹宝座的模样。然而一切都结束了!帕夏愤怒地诅咒,朝后退几步,疲惫坐在椅子上。

但还没彻底结束。帕夏把额头贴在拇指的蛋白石扳指上。帝国西方是威尼斯人的地盘,渡过海峡,获取罗马的支援,教宗一贯乐于搅动奥斯曼的内乱。这些预案,自从苏丹死讯传出帕夏便不断谋划,然而忉利天的动作比他想象的快,到这时候帕夏也只能,把手贴在额头,全心全意朝他那个神,那个塞尔维亚国王祈祷过的神,那个东罗马诸皇帝祈祷的神,“主啊,”他低低说:

“求求您让哈斯平安归来。”

他保持低头的动作,玫瑰馥郁气息滑过鼻尖,一条黑暗而神秘的香风。咚,他数他自己的心跳。那心跳在胸腔里震,在耳膜里震,在眼皮上,脑袋里,在一切狂乱无助的地方震颤,天使在地狱尽头吹响号角,他把自己埋进一个除了自己别无他物的深渊,他在无光深渊中漂浮,然后,一连串脚步声,衰老的帕夏从脚步声中明白自己的末路。他抬头,阳光刺眼,门口走进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鞑靼人,有张希腊人混血的脸。

铺面而来的血腥味。

鞑靼人提着他最宠爱儿子哈斯的头颅。

衰老帕夏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,惨痛的叹息,然而他尽力把这个声音吞下。“维齐尔米哈伊尔帕夏,”鞑靼人说,他有双奇异的红色眼睛:

“忉利天王子向你问好。”

 

弗栗多走进新宫。

虽然叫这个名字,但皇宫至少在忉利天祖父在位时就已经修筑完毕。几名朝臣站在门外,弗栗多于是在水池边等了会,欣赏一番喷泉雕刻的莲花图案,苏丹喜欢这种东方式的花。不远处,几只白孔雀在草坪上踱步,它们神态优雅,尾羽华丽,弗栗多想起之前莫卧儿的使臣送了他几羽蓝孔雀,这些鸟让他被血腥政变困扰的内心稍微轻松了一会儿。他又看时,朝臣们已经离开。

忉利天靠在软垫上,他不太喜欢坐着,白色长袍下垫目眩神迷的地毯图案,只消一眼就眩晕。他看到弗栗多进来,非常高兴,支起身体,亲自给他递葡萄碗。

然而很明显弗栗多没有食欲,他把银碗放在一边的托盘上。“维齐尔米哈伊尔和他的四个儿子都被处死了。”他淡淡说:“威尼斯人现在在监狱里。”

他汇报完便不发一言。忉利天觑了会儿他神情,笑道:“不像我认识的你。”他说:“帝释天呢?”

“在宫里。”

忉利天把他拉下来...(删减)...但时间的可怖可叹也在这儿,身体能用各种方法合一,但心永远不能。

“你记得以前帝释天见过我们做这件事吗。”

完事后弗栗多有点疲惫,他闭了闭眼睛说:“记得,你还问他要不要一起来。”

忉利天抚摸他的脸:“你什么感觉?”

“你真是个疯癫王子,”弗栗多握住忉利天的手,他很困倦:“当你的兄弟可真可怜。”

“那你呢?”忉利天追问。

弗栗多勉强睁开一只眼睛:“我,我对你没什么看法,我对你神魂颠倒。”

这情话说的又真又假,忉利天没去追究。认识多年的好处就在这儿,他们并不需要追求“真”“假”。忉利天把玩弗栗多耳边的一小缕头发,突然说:“米哈伊尔不是你杀的,对吗。”

“对,是禁卫军(耶尼切里)六十五军团的新人,好像叫...”弗栗多想了会:

“阿修罗。”

“哈卜拉皇后那边很难做吗。”他清醒了点儿,问忉利天。哈卜拉皇后是帝释天的母亲,塞尔维亚公主,东正教名称海伦,塞尔维亚亡国前被国王送入后宫,改了伊斯兰名。忉利天没说话,微笑,把食指压在嘴唇中央。

黑人大太监大声:“哈卜拉皇后求见。”

在不远处月光的庭院中,列队的是皇后的侍女们,而在最前面两位侍女服侍下的是美丽的哈卜拉皇后。她金色头发,绿眸灿然。皇后遥遥对忉利天祝礼...(删减)...

“母后远见,”忉利天含笑的声音从殿里飘出:“劫持帝释天的一伙歹人已然伏诛,请母后不用过于担心。”

皇后并不动作,只平静地说:“一切为了康斯坦丁尼耶的稳固与尊荣。”她深呼了一口气,说道:“米哈伊尔的尸骨,请殿下代为收殓。”

忉利天停顿会儿,笑道:“想不到母后对自己出卖的对象还有这样的心情?是不是有些多余呢?”

忉利天不是哈卜拉皇后的亲生子,实际上,他比哈卜拉小不到五岁,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多感情,唯一的概念来源于“苏丹的宠妃,帝释天的母亲”,苏丹死的不明不白,很难说他对哈卜拉有什么好感。皇后没有理睬他的试探,只说:
“我将他的计划告诉你,是明白以王子的能力,帝释天出逃与寻死无异。我前来请求王子,则是信任王子对敌人的仁慈。米哈伊尔固然有罪,但已然身死。我只希望他死后也勉强有一块安身的地方。”

她的说法很圆滑,忉利天失去继续盘问的兴趣,准许她的请求。皇后离去,...(删减)...“我看明明是你给我惹麻烦...”

 

阿修罗听见一连串风铃声。

这儿是后宫一角,月光遥遥撒在水池前的平缓台阶上。那儿,帝释天王子抱着把半月琴,坐在一块软垫上。满月使他的头发,皮肤,衣服灿然生光。王子的手搁在琴弦上。

然而他并没有弹琴,这也不是适合弹琴的时候,米哈伊尔和他儿子们的血迹尚未干涸。王子没有表现出同情、愤慨、失落、伤感、恐惧之类的情绪,那副神情,说是不知事也好,无动于衷也好,总能叫人感受到一些宫闱内的空白。阿修罗认识他——单方面认识,好几年了。在耶尼切里训练间隙的梦境里,他能见到这么一张脸,更年轻点的。

不过,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

年轻的鞑靼人悄悄移动一下肩膀,他没洗过手,维齐尔米哈伊尔的血粘在手腕内侧,干涸后使得皮肤瘙痒。但他并不是因为不适想把手藏起来。血迹和满月很不相配,即使许多血因为这月亮而流依然如此。王子终于有了动作,他拨了一下琴弦。

轻轻的“叮”在院子里回荡。帝释天王子回头:“你是谁?”

阿修罗思索片刻:

“耶尼切里第六十五军团。”他回答:“百夫长阿修罗。”

王子凝视了他一会儿:“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。”

阿修罗咳嗽一声:“十七岁。”

王子又望了望他,现在他背着光,身上如同生长了一些月光的小绒毛。月亮像流水一般从他的肩膀蜿蜒到系带凉鞋上,王子穿着一件罗马风格的长袍。“哦,”帝释天点点头,评论:“那你比我大一点。”

阿修罗不知道怎么将这话题继续下去。显然王子不介意他的沉默:“王兄在哪儿?”他补充:“忉利天王兄。”

“无可奉告。”

王子皱眉,他一骨碌从台阶上站起:“那我去见他。”

鞑靼人朝旁边移动,挡住王子的去路。

“让开,鞑靼人。”

阿修罗用沉默回应他。

“你是耶尼切里?那就听从我的命令。还是你完全听不懂土耳其语?”王子厉声说:

“滚开!”

阿修罗终于有了动作,他稍稍欠身:

“恐怕不行,殿下,耶尼切里侍奉苏丹本人。您的父亲已经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了。”

鞑靼士官身材十分高大,欠身也比王子高一个头。王子后退一步,嘴唇绷得很紧。他沉默片刻,纺织娘在庭院里叽叽叫,从阿修罗的角度能看见王子的肩膀倾颓下去。

他站在那儿,也不知道想什么,突然叹了口气,重复:“王兄,王兄。”夜风中,半透明帷帐在台阶上空轻轻浮动,帝释天的目光追随了一会儿那帷帐。阿修罗看见他露出似解脱又似惆怅的神情。王子凝视水池:

“如果王兄要杀我,”他轻轻说:“请用他送的那把刀,挂在我卧室的墙上,劳烦你取来。”

阿修罗停顿了一会儿。

“我想,我并没有接到忉利天殿下关于处死您的命令。”

他思索片刻,在帝释天面前半跪下来,执起王子的手。“忉利天殿下命令我,”他亲吻王子的手背,他手指冰冷,有松香气味:

“保护您。”

 

“我不明白你准备怎么对帝释天。”弗栗多说。

歌女们急匆匆拎裙摆下去,弗栗多孤零零站在衣香鬓影里。这位帕夏脸色冰冷,卡皮库鲁骑兵的弗栗多帕夏以不苟言笑著称,全帝国敢于调笑他的有且仅有面前这一位——忉利天笑眯眯邀请他走到座位旁边来。“你不爱我弟弟吗。”他在弗栗多走来的间隙说,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:“他和十几年前我长得真像。”

弗栗多不理睬他的调侃,他朝前走了几步,没有坐下。“阿亚索菲亚”,他用这个称呼伊斯坦布尔城内的僧团:“很关心你什么时候踏上皇位。”

忉利天撑着下巴:“不要紧,我倒还想用王子的身份过几天。”他笑盈盈地说:“塞尔维亚人、保加利亚人、阿尔巴尼亚人...他们忘了这是谁的国家。像这样,”他打翻果盘,葡萄滴溜溜在桌上打转:“一些无能的蠹虫,想用女人和孩子窃取国家...不会有更精彩的戏剧了,弗栗多,别打扰我在最好的包厢观赏。”

帕夏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僧团怎么说?”

“老一套,”弗栗多说,在忉利天身边坐下,忉利天倒了杯酒给他,帕夏摆了摆手拒绝:“康斯坦丁尼耶的荣耀,奥斯曼家族的稳固...就那样,他们还引用‘大空位时期’和‘巴耶济德·奥斯曼’作为恐吓。已经不是‘大空位’的时代了,至今的王子没有哪个能与你相比,至于‘巴耶济德’?”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:

“罗马异教徒恶心人的玩意罢了。”

*大空位:1402-1413,巴耶济德一世被俘导致的诸王子争夺王位。

*巴耶济德·奥斯曼:据说为穆罕穆德二世的侄子,罗马教宗宣称他有奥斯曼皇位继承权。

*康斯坦丁尼耶:伊斯坦布尔作为奥斯曼土耳其首都时的正式名称。

“诶,我知道你。”忉利天拿烟管给他。弗栗多就着抽了一口。迷幻烟雾让他的焦虑稍稍安定。“所以呢?”他定定看着他的王子:“你自己准备怎么处理僧团,威尼斯,还有塞尔维亚人?”

“我需要一一汇报么?”忉利天...(删减)...,这下他比弗栗多高一个头了,王子垂着眼睛看他。他神态安静,姿势漂亮,宁静婉约从容不迫,弗栗多看他,伸手捏住王子的下巴。

他心里有团恨意的火,一种不甘、占有欲、支配感混杂的感情。他想把王子的心剖出来叼在嘴里,弗栗多和忉利天从来没有龉龃,但这就是悲剧,无法言说的悲剧,和平假象建立在双方忍让的基础之上。弗栗多太明白,从一开始,忉利天越过那条线吻他,王子和维齐尔,卡皮库鲁军团不应该有任何偏私,但他有了。弗栗多直起身体打量这张脸,他明白所有的一切,忉利天凝视他,弗栗多尝到嘴里的苦味,毛拉在他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叹息,悲伤之风徘徊不去。他...(删减)...我爱你。他在心里叹息着,你也爱我。但是...(删减)...想起多年以前的浴场...(删减)...他想起那时候忉利天亮晶晶的绿眼睛,但是我们已经回不到那时候了。

忉利天趴在他肩膀上...(删减)...“...哈,你...看看,”他断断续续说:“我并没准备...怎么样,弗栗多。”痉挛的右手拽到流苏,然后猛地拉住。忉利天贴到弗栗多的唇角,他的声音隐秘又细微:“我很爱你,我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爱你。”弗栗多抓住他的手猛地吻他...(删减)...

但我很害怕你。弗栗多想。

“我不需要你交代一切。”他疲惫地说...(删减)...王子睁着迷蒙的眼睛看他。弗栗多捂着额头。

“我也不应该,”他简短地说:“我是维齐尔,你的卡皮库鲁骑兵统帅。”

忉利天眨了眨眼睛,他的表情逐渐冷下来:

“你在说什么?”

“这是我的想法,陛下,我的全部。”

“我的维齐尔?我的卡皮库鲁?”忉利天猛地捧住弗栗多的脸逼迫他和自己对视:“你想违背你的誓言?我们在神面前一块许诺的。”

“那是曾经...”

“嘘,弗栗多,誓言没有时间限制。”忉利天轻飘飘说,他把手贴在弗栗多胸膛上,凝视帕夏的眼睛,咚,咚,两颗心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。王子露出古怪而悲伤的微笑:

“我们是一体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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